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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忠兴:父母的名言

邓忠兴 硒园雅吟 2021-10-27

邓忠兴,湖北巴东人,中学语文高级教师,恩施州中语会会员,恩施州德育学会会员。




父母的名言

          文/邓忠兴


1


小时候家里没有自来水,吃水或背或挑,我力气最小,就只能跟着两个姐姐去抬水。水井离家三里多路,我跟着姐姐,光着小脚板,拿着长扁担,拎着大木桶,吹着花口哨,一眨眼就到了。泉水自岩下山洞流出,汇聚在一个自然形成的水塘里,清亮见人影,喝一口,甘甜入心。现在虽然有层层过滤的自来水和各种噱头的矿泉水,但是我却总也喝不出记忆中的味道。老人们也说不清,这一眼水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储水的,只知道她是周边十来户人家的命根子,洗衣,做饭,喂牛,哪一样能离开她呢。山沟里的一切变化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,小孩出生了,母猪下崽了,小伙子娶媳妇了,老人西去了。但她始终不急不徐,反复吟唱着那一首落满岁月尘埃的经典老歌,给松树根儿一个轻吻,给石头一个拥抱,然后,静静地呆在水塘里,享受着蓝天白云、婆娑树影还有虫声蛙鸣,等待着挑水人的到来。


抬水是需要技巧的,遇有下坡,个子矮的就在后面。遇有上坡,个子高的就在后面。这样才会基本保持水桶的平衡。走路也要匀速,慢了急死人,快了水就洒了。我最怕走在后面,因为肩上不仅要压着几十斤的重量,还要十分小心脚下坑洼不平的泥巴路,更要用一只手紧紧抓住水桶系,稍不留神,就有可能顾此失彼、前功尽弃。有一次,在一下坡路段,我未抓牢水桶系,满满一桶水就呼啦一下直奔二姐后背,顿时,二姐就成了“落汤姐”,我也摔了个“四脚朝天”,而水桶呢,则顺着小路骨碌碌滚了老远才停下,结果是水没有抬成,水桶却坏了。

年纪稍长,我就可以独自去挑水了。一路上晃着空水桶,时不时要在地上或者石头上东磕一下西碰一下,想来水桶跟着我还是挺委屈的。挑水的过程也是一言难尽,起先挑半担,再逐渐往上加,往往是挑一担水,要在途中歇息多次,等到到家时,肩膀上已让扁担磨得红通通的,母亲随手扯来洗脸帕子给我搭上,说了声,很家伙,再去挑一担。

挑上满满一担水,是很考验功力的。先不说重量,单是要保证平稳前行,就是一大难题。一段时间以来,我挑水到家时,水桶里的水都泼洒得所剩无几了。摸着生疼的肩膀,我苦笑。父亲告诉我,挑水和你搞学习一样,也不能心急,记住,“满罐子不荡,半罐子连荡直荡”。按照父亲说的,我试了几次,莫说还真有效果。舀满水,慢慢走,就够了。

是的,我生命的上半场,正如挑水一般,不紧不慢,火候刚好。父亲的这句土得掉渣的格言,已经镌刻在我的骨子里了。当然,生活并非都是一帆风顺,过去的那些沟沟坎坎也曾经让我跌得鼻青脸肿,还有那些流言蜚语也曾经让我狼狈不堪,但是这有什么关系呢,我只要尽力朝着“满罐子”的方向去努力,就无悔了,也心安了。


2


俗话说,“不想吃油渣,不在锅边站”。家中三姐弟我排行老幺,又是男孩,所以即便在那个物质生活极度匮乏的年代,我还是可以享受一点儿特殊待遇的,比如隔几天就可以吃上一个煮鸡蛋,再比如可以经常站在灶台边,流着口水看母亲蒸煮煎炒,先尝为快。

在厨房的一侧,赫然矗立着一个大土灶,长约2米,高约半米,其上搁两口大铁锅,一口做饭,一口煮猪食。土灶已有些年月,长期的烟熏火燎,将它烧成了一个黑黢黢的土疙瘩。一年365天,母亲每天都照例围着灶台,掌控着锅铲,把那些酸甜苦辣反复翻炒。

在我的心中,母亲是一位巧妇,不管是什么食材,只要经过母亲的加工,立刻就有了诱人的色香味。


“面饭懒豆腐(合渣),长得胖嘟嘟”。母亲把新收的包谷晒干,用石磨碾细,再用细筛一筛,洒上少许水拌湿,上木甑一蒸,水开了,上汽了,满屋生香;接着开始打合渣,把泡胀的新鲜黄豆在小石磨上和水碾细,放入铁锅煮开,加入剁碎的青菜叶或白菜叶即可。金黄的包谷饭,白嫩的懒豆腐,这真是饭桌上的绝配,如果再加上一盘炸广椒炒五花肉,那就成极品了。我特别喜欢吃炸广椒的习惯,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,女儿也光荣地继承了我的这一传统,几乎每餐必吃。

鸡蛋皮,也是我的最爱。母亲把晒干的洋芋粉和鸡蛋按比例调匀成稀糊状,盛在一个盆里备用,接着倒少许菜油入锅,等油熟即可开始烙鸡蛋皮了,一次一大勺,围着锅底快速顺时针或逆时针一倒,稍候片刻,翻一次即可,如此反复。一个又一个金黄的大蛋皮摊在砧板上或筲箕里,像一张又一张动人的笑脸,散发着诱人的香味,我站在旁边,时不时地去扯上几块解馋。母亲见状,笑道,馋猫,不再多说。这样的鸡蛋皮,又软又滑,比现在小吃店的要好吃多了。女儿也钟爱吃鸡蛋皮,每隔一段时间,她就会说,爸,我们来烙鸡蛋皮吧。说干就干,我主厨,她打下手。她和蛋粉,我烙蛋皮,烙好后,她接过去,郑重其事地放好,待冷却后,切成条状入碗。她也会时不时地扯上几块来解馋,就像当年的我一样,每每这时,我就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美好时光。

母亲做饭时,我都会忙不迭地去柴垛抱柴、添柴,灶膛的吞吐量很大,一次要加入四五块粗木头,熊熊大火炙烤着锅底,也炙烤着我们儿时的梦。起先,我只是一个劲儿地往灶膛里加柴,直到塞得密不透风,不见柴燃,只见满屋浓烟飘,我们一个个像极了正在腾云驾雾、吞云吐雾的神仙,狼狈样儿,可想而知。母亲走过来,轻轻地说,“人要忠心,火要空心”,往灶膛里加柴不要一次加得太多太满,要给火留下燃烧的空间。我按照他说的去做,果然如此。

母亲的话不仅让我学会了生火,更让我获得到了人生有益的启示,不知道我的姓名当中,是不是也寄寓了母亲这种美好的愿景呢。是啊,不管在哪个环境当中,不管面对何种对象,“忠心”会让你如鱼得水,“空心”会让你豁达乐观,唯有如此,生命的火焰才会越烧越旺

—— END 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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